□ 范勇剛 徐琛

關于一方根據離婚財產分割協(xié)議的約定向法院起訴請求確認不動產權屬的案件是否適用訴訟時效，一種觀點認為該主張系基于物權請求權，不受訴訟時效之限制，另一種觀點認為依據離婚財產分割協(xié)議提起訴訟，屬于債權請求權，應適用訴訟時效。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，現結合訴訟時效的適用范圍及該權利的性質進行分析。

訴訟時效的適用對象是請求權。在各種請求權中，除物權請求權不適用訴訟時效外，人格權請求權、身份權請求權及知識產權請求權中，凡以財產給付為內容的債權請求權，當然適用訴訟時效；凡不以財產給付為內容的請求權，則原則上不適用訴訟時效。

民法典第二百零九條規(guī)定，不動產物權的設立、變更、轉讓和消滅，經依法登記，發(fā)生效力；未經登記，不發(fā)生效力，但是法律另有規(guī)定的除外。第二百一十五條規(guī)定，當事人之間訂立有關設立、變更、轉讓和消滅不動產物權的合同，除法律另有規(guī)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外，自合同成立時生效；未辦理物權登記的，不影響合同效力。上述規(guī)定實際上確定了合同效力和物權變動效力的區(qū)分原則。結合學界理論可知，我國對于不動產物權變動采取的是債權形式主義變動模式，即要發(fā)生物權變動的效果，必須要有合法的原因行為，該原因行為指的是債權合同。形式主義即在原因行為之外再加上一個法定的生效要件，對于不動產而言，就是指在不動產物權登記簿上進行登記。原因行為和法定的生效要件兩者缺一不可。所以，共有人關于共有財產歸屬的約定并不必然導致不動產所有權變動。

夫妻離婚時對共同財產作出的約定經雙方辦理離婚登記即生效。離婚財產分割協(xié)議性質上屬于民事合同的一種，屬于債的關系。雖然離婚協(xié)議中有對不動產物權權屬的合意，但這僅僅是發(fā)生物權變動的原因行為，如果當事人依此進行了物權登記，那么自然就發(fā)生了物權變動的效果。如果僅僅只有權屬的約定而沒有進行登記，那么物權就沒有發(fā)生變動。且根據物權法定的原則，離婚協(xié)議并非法定能夠引起物權變動的法律文書，離婚協(xié)議中關于不動產歸屬的約定不產生物權變動的效力。離婚后未及時變更登記，就是沒有履行移轉所有權這一主給付義務，就不能取得不動產所有權，發(fā)生糾紛時當事人請求確認所有權歸屬、辦理過戶登記，沒有物權為依據，只是基于合同的約定，財產分割協(xié)議履行是以財產給付為內容的請求權，屬債權中的給付之訴，故離婚協(xié)議一方對另一方產生的是債權請求權，應適用訴訟時效，訴訟時效應當從權利行使受到阻礙時起算。

（作者單位：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）